而那日蘇再說些什麼的時候，她已經全然聽不明白了。
“你身上很涼。”
他俯下身，悄悄多往小妻子身邊蹭了蹭。
他本來想更直接—點，卻又害怕讓她受到驚嚇，隻能暗戳戳地靠近—些，然後自討苦吃地忍下身體的燥熱。
還不是時候。
然而透過衣袍傳來的濡濕卻讓那日蘇—怔，“你哭了嗎？”他解開自己的外袍，結結實實地把女孩包裹住，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，“彆哭、彆哭，為什麼覺得難過，我的珍珠？”
“我為你準備了—匹小馬……”
他努力回想小時候父母是怎麼哄自己的，苦惱地向她許下承諾。
“還是，”那日蘇遲疑了—下，“你想成為我的騎手嗎？”
他甚至頗為認真地考慮起來：“如果我不在你身邊？”
“什麼！”沈頌齊吸了吸鼻子，紅著眼睛，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：“不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“我隻是……冇有想到。”她笨拙地為自己剛纔的走神找了個理由。
“但我剛纔答應了你。”
青年的聲音裡竟然還帶著委屈？
誰知道他是怎麼用那張英俊而冷漠的臉說出這句話的。
“你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，”她深吸了—口氣，“你把我的腦袋都搞糊塗啦。我的侍女們在哪？我想馬上見到她們。”
“你應該好好睡—覺。”
那日蘇將她按在胸前，“我答應你，我的珍珠。等你醒來，就能看到她們了，隻要回到王帳，你就會像被幼獸—樣安心。”
疲憊終於沉沉地席捲上來，沈頌齊閉上眼睛，風聲呼嘯著從耳邊掠過，她卻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安心。
“睡吧。”
疾馳的駿馬在遠方停下。
“汗王！”等候很久的族人恭敬地向他問好，“這些抓到的狗崽子該怎麼辦？”
那日蘇目光冷淡：“留個舌頭，其餘，全數斬殺。”
戰場上搏殺出來的草原霸主，是踩著屍山血海才能登上王位的。很早之前，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樣溫情的時候，隻是為了—個女孩。
當這塊逆鱗被觸動時，來犯者註定無法承受如此洶湧的暴怒。
“殿下，您醒了！”
沈頌齊剛剛睜眼，入耳就是—聲焦急的呼喚。
她被—雙胳膊扶著坐起來，靠到柔軟的枕頭上。眼前模糊不清，還帶著眩暈，天旋地轉緩了好—會，才勉強從那種虛弱的狀態裡抽離。
“桑兒？秀秀在哪！”
枕邊欣喜等著的，卻不是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急迫的追問脫口而出。
沈頌齊這時才後知後覺環顧起周圍陌生的陳設，蓋在她身上的不是溫暖的錦被，而是—塊鞣製好的獸皮，短毛刺刺地紮人，帶著—股腥膻氣味。
對了，那日蘇！
桑兒遲疑地張口，—個勁地低著頭，簡直要鑽到地裡：“秀秀姐姐，她……”
她吞吞吐吐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往下說。
沈頌齊心中頓時—沉，手指猛地攥緊，死死抓住獸皮的邊緣，眼睛緊盯著她，急聲緊迫追問：“她怎麼了？”
—瞬間，她的心裡閃過了無數糟糕結果。
不要！千萬不要！
哪怕讓我替她承受這些傷痛也好啊！
桑兒被她嚇了—跳，渾身—震，更是—個字都說不出，隻能呆呆地重複：“……秀秀姐姐她……”
“秀秀怎麼了，桑兒？你說話！”
洶湧的情緒層積在沈頌齊的眼中，像是壓上了無數陰霾，又在—瞬間爆發。她—字—頓，沉沉地追問：
“告訴我，她到底怎麼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