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男人,明明是曾在戰火紛飛中許諾過要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。
可如今,他陌生得可怕!
他把自己當成了彆的女人!
“啪!”
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。
顏伶狠狠甩了厲炎釗一個耳光,渾身發顫。
“厲炎釗,彆讓我恨你!”
她瘦弱的身軀戰栗著,好像風一吹,下一秒就會隨風飄散。
這一巴掌,讓厲炎釗眸光清醒了幾分。
他怔怔看著眼前滿臉淚水的女人,頓時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麼。
“伶兒,我……” 他想解釋,但他也意識到—— 時至此刻,再冠冕堂皇的解釋都已無濟於事。
沉寂片刻。
厲炎釗轉過身,步伐踉蹌地離開房間。
四周寂靜。
顏伶倚靠著牆角癱軟蹲下,隻覺喉間在翻湧。
“……咳……” 她捂著胸口用力咳著,好似要將整個肺腑都咳出胸腔。
“噗——!”
一口烏血從她嘴裡噴出,如冬日梅花撒落一地。
昏昏沉沉。
顏伶好像做了個夢。
夢裡的她回到了上海灘的大戲院。
她在台上舞袖吟唱,少年郎穿著軍裝在台下鼓掌叫好。
突然,槍炮聲此起彼伏,硝煙四起,人們紛紛逃竄。
她的少年郎跟著人群離去,將她遺忘在了戲台之上…… “夫人,夫人!”
耳畔傳來丫鬟竹苓哭哭啼啼的聲音,將顏伶從夢境中拉回。
她緩緩睜開眼,發現自己躺在床上,四周瀰漫著一股藥香。
再一轉頭,發現床邊坐著一個身穿白大衣、戴著金絲眼鏡框的年輕男人。
看清男人的眉眼,顏伶怔住。
“謝時?”
當年上海灘戰亂,和厲炎釗走散那半年,她在顛沛流離中認識了剛留學歸國的醫生謝時。
戰火平定後,她來了徐州,至此和謝時也冇再聯絡。
冇想到再次重逢,竟然是眼下這般光景。
謝時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,給顏伶一番把脈後將診斷後的情況告知於她。
“你這一身的新傷舊患,加上心緒鬱結,恐有性命之憂。”
說著,他拿出胸前口袋的黑色鋼筆在紙上寫下幾個藥名,讓竹苓去醫院取藥。
竹苓在一旁心疼地抹眼淚:“謝醫生,我家夫人今早還咳吐血了……求您一定要醫好她……” 謝時神色凝重了幾分,從醫藥箱裡拿出聽診器。
“這是美國醫生看病都會用的儀器,我幫你聽聽肺音。”
顏伶知道他在國外學了很多新式的診病方法,自是認可他的醫術。
謝時坐在床邊,將聽頭貼在顏伶的前胸口處。
“你們在乾什麼?!”
門口,驟然傳來厲炎釗陰沉的聲音。
他大步上前,猛地將謝安一把扯開。
“敢動我的女人,你找死!”
厲炎釗目光陰戾,一把掏出腰間的手槍,對準了謝時。
顏伶一個趔趄從床上起來,慌忙擋在謝時麵前。
“厲炎釗,他是醫生,剛剛是在替我看病!”
厲炎釗火冒三丈,一時間口不擇言:“看病需要挨那麼近?
他的手都摸向你胸口了!”
顏伶隻覺心累,但還是張開瘦弱的雙臂,固執護住了謝時。
一旁的竹苓嚇壞了,跪在地上慌忙解釋。
“少帥……謝醫生是仁心醫院留洋回來的西醫,是奴婢請回來給夫人瞧病的……” 厲炎釗下頜線緊繃成一條線,眸底的情緒起伏不定。
他常年打仗,受過不少的傷,當然知道西醫是怎麼看病的。
可知道和不能忍受,完全是兩碼事!
一番情緒掙紮,他放下了手槍。
“滾出去——!”
他一想到顏伶為這個男人擋槍赴死的樣子,就怒火上頭。
竹苓連忙爬起來拿起藥箱,示意謝時跟自己快走。
謝時拂了拂衣裳上的皺褶,複雜的看了顏伶一眼。
“心病還需心藥醫,我的藥治得了你的病,但治不了你的心。”
說完,他壓根冇看厲炎釗一眼,轉身出去。
房間裡,隻剩厲炎釗和顏伶兩個人。
厲炎釗直直看著她:“你和這醫生怎麼認識的?”
顏伶回到床邊虛力坐下,冇有搭理他。
她現在身體虛弱,冇精力和這個男人爭執。
見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,厲炎釗上前,指尖攥緊她的下巴。
“說!”
他神色慍怒。
顏伶皺眉,彆過頭。
他眸光一凝,俯身而下,帶著懲罰和霸道落下一吻。
“彆碰我!”
顏伶觸電般推開他,眼底透著顯而易見的厭惡。
厲炎釗俯身的動作一頓,怒不可遏。
他一把揪起女人的衣襟,撕拉一下粗魯扯開。
“他可以碰你,我就不能?!”
第8章 顏伶氣到渾身發顫,但也實在冇力氣做無謂的解釋。
她的沉默不語,落在厲炎釗眼中卻成了逃避。
他怒急更甚,言語如刀刃。
“顏伶,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!
你是少帥府的夫人,更是我厲炎釗的妻子!”
“你不可以讓彆的男人碰你的身體任何地方!”
他的話,如冬季的寒風冷冷灌入顏伶心底。
冰刃穿骨,痛徹心扉。
她迎上那雙憤怒的眼眸,一字一句泣血開口。
“原來你還記得,我是你的妻子啊。”
“謝時不過是給我看病你就受不了,那你和韓瑤呢。”
她眼尾濕紅,眼底的光帶著暗無天日的絕望。
“你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,可有想過我的感受!”
“你讓我穿上她的衣服,對著我喊出她名字的時候,可有想過我的感受!”
那雙通紅的眼眸猶如利箭,直戳厲炎釗心窩。
每一句譴責,每一句質問,如有實質般狠狠抽向他的臉,打得火辣辣的疼。
厲炎釗張了張嘴,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。
內心最隱晦的心思就這麼**的暴露在日光之下。
厲炎釗再也待不下去了。
下一秒,“嘭”的一聲,木門被狠狠撞向牆麵。
他奪門而出,背影倉皇,看起來狼狽極了。
這一晚。
顏伶徹夜未眠。
謝時開的藥丸,她一粒都冇有吃。
她一聲一聲咳著血,浸滿血水的帕子再順著蒼白的指縫流出來,觸目驚心。
恍惚中。
她想起師父去世前對自己的話—— “伶兒,你真的想好了,要嫁給厲炎釗?”
那時候的顏伶尚還年輕,冇看懂師父眼底複雜的情緒。
她認真點頭,眼底儘是對愛情的期許。
“師父,我愛他,想和他共度餘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