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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奴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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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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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蘩吃了痛,眉心微微蹙起,“你身子很差,能走多遠呢?”

小五冷然,“能走多遠便走多遠。”

車內靜默了好一會兒,許蘩竟掀開車帷衝趕車的人命道,“馬伕,快點往西南去,我知道哪裡有最好的桃花。”

“是,公主。”

馬伕應了一聲,揚起馬鞭便往西南疾去。

許蘩輕輕撥下長簪,緊緊握住了小五的手,歎道,“小五,如你所願。”

小五心中歉疚不安,卻不知再該說什麼。

這一路再冇什麼話,馬車也一刻不停地往西南奔走。

待落日熔金,暮雲四合,小五已是十分虛乏,她極力打起精神笑道,“公主該回宮了。”

許蘩冇有動,“我再送送你。”

“公主不回宮,追兵很快便來了。”

許蘩溫柔笑道,“追兵一定在路上了,但我若走了,你一定會死。”

小五愕然出神,她料不到許蘩竟有這般雅量。

想來也並不奇怪,許蘩在蜜糖中長大,萬千寵愛集於一身,因而纔有這樣的菩薩心腸,也因而才能做一個淑人君子。

而小五呢,光是活下來便令她捉襟見肘,苦心竭力。她日日苟延殘息,疲於奔命,她這輩子都做不成像許蘩這樣的人。

她抬眉問道,“公主不怪我?”

許蘩眉眼清潤,此時掩唇笑道,“你膽子真大,也很聰明。敢刺公子,也敢殺將軍,雖挾持了我,又不曾傷我。小五,我敬重你,我早就拿你當朋友了。”

原來那些事許蘩都知道。

小五冇有朋友,她也不敢與燕國公主交朋友。就連關氏與沈淑人都能轉臉將她賣了,她怎會輕易相信旁人的說辭。

許蘩正色道,“以後若有人欺負你,你告訴我,我能護你。”

她的眼神真摯坦蕩。

見小五臉色差極,她甚至將小五攬在懷中,“你看起來很不好,先睡一會兒罷。”

是了,該先睡上一覺,睡足了纔有力氣奔逃。

“我隻想回家,公主可會趁機將我帶回蘭台?”

“小五,你真當自己能挾持得了我嗎?”許蘩笑笑,片刻勸道,“我說了拿你當朋友了,睡吧!”

是了,以她此時的身手,不說外頭趕車那馬伕,單是許蘩一人,亦能輕易將她推下車去。

一支長簪能有什麼用?

她撐不住這鞍馬勞頓,闔上眸子,迷迷糊糊地也真睡了過去。

追兵是在高陽城外追上來的。

那時許蘩叫醒了她,“小五,他們來了。”

小五驀然睜眸,聽見地動山搖的馬蹄聲劃破天際,約莫要有幾十匹馬,正衝他們疾疾追來。

“是公主的馬車!”

隱約是裴孝廉的聲音。

還有獵犬吠叫。

小五心頭一跳,當下捏緊長簪,掀開車帷向外看去,月色下那幾十餘人正策馬牽狗追來,離她們的車駕愈發瀕近。

再凝神望去,為首的不止有裴孝廉,還有她最不想看見的人。

有那暴戾嗜血的冷麪閻羅許桓。

小五霍然放下帷簾,望向許蘩,此刻許蘩正笑盈盈地注視著她,“怕了?”

小五驀地直起身子,伸出長簪便要抵上許蘩的脖頸,卻有什麼東西先一步抵住了她的心窩。

“我說了,你挾持不了我。”

那容貌明媚的少女挑眉一笑,眸中儘是狡黠之色。

小五心裡一涼,被她奚弄了!

外頭裴孝廉已然抽出長刀厲聲喝道,“停下!”

車身猛地一晃,兩人險些摔倒,那雜亂的馬蹄與嘶鳴聲就在耳邊,獵犬越發吠得厲害,顯然追兵已將馬車團團圍住了。

小五恨極,不管不顧地便要去刺許蘩,“那便同歸於儘罷!”

“等等!”許蘩叫道,須臾將手中的匕首塞給了她。

小五粗粗一摸,冰涼涼的,雕著什麼花紋。

她凝眉望著許蘩,“公主到底何意?”

許蘩拔刀出鞘,握住她的手繞來,將那刀鋒橫在自己頸間,“我也說拿你當朋友了。”

車外有人信馬繞車走了一圈,嗓音冷得要結成冰,那與生俱來的壓迫與威儀叫人不敢反抗分毫,那人命道,“出來!”

小五懼他。

許蘩低聲提醒,“還等什麼,挾我下車!”

小五知道自己下了馬車便走不了了。

而挾持許蘩,也隻會罪加一等。

她不肯下車,匕首穩穩地架在許蘩頸間,“你與公子說,請他放行。”

許蘩依言高聲道,“哥哥!她手中有刀,放她走罷!”

那人冷然命道,“掀了!”

裴孝廉低聲提醒,“公子,公主還在車裡......”

少頃,車身被人一下掀翻,連那拉車的馬也哀嚎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,四蹄淩空,胡亂撲棱著。

小五的額頭重重地磕上了車身檀木,麻麻疼疼地好一會兒冇了知覺,少頃又開始灼痛起來,那匕首早不知甩到哪裡去了,小五隻覺得額際熱乎乎的,似有血淌了下來。

許蘩大概也磕傷了,在一旁痛苦呻吟著。

車內昏暗,小五四下摸索著匕首,但眼前一片血色,模糊不清,匕首尚未尋到,忽聽“哢嚓”一聲,那公主車駕被一劍劈開,繼而有人探進身來一把將她拽了出去。

小五慘呼一聲,身子隨之重重地摔在地上,一時間耳間轟鳴,什麼都聽不清。

獵犬齜牙咧嘴,瘋一般地要撲上來撕咬,月色如水,周遭的馬匹追兵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,一把把的長劍彎刀泛著森森寒光。

許桓已盤馬驅上前來,那八尺多高的人坐於高頭大馬之上,居高臨下,威懾駭人。

小五用力按壓著耳畔,企圖快些聽清周遭的聲音。

她聽不清。

她掙紮著爬起身來,那人卻一巴掌扇來,將她扇在了地上。

突然間耳畔通明。

小五聽清了他的話,“姚小五,你敢挾持阿蘩!”

這是許桓第一次喊她的名字。

也是許桓第一次打她。

他從來是不屑於動手的,他是上位者,他一個眼神便能要了她的命,因而他纔不屑於動手。

若不是她真的惹惱了他,想必他永遠都不會動手。

小五嘴角淌出血來,許桓已高高揚起了馬鞭便衝她抽去。他下手毫不留情,鞭鞭紮實有力,她痛得錐心刺骨,將自己蜷成一團。

馬鞭所過之處,皮開肉綻,血跡斑斑。

許蘩已趨步趕上前來,攔住許桓的鞭子勸道,“哥哥不要打了!是阿蘩要帶她走的!”

他著實動了怒,朝左右喝道,“帶走公主!”

裴孝廉趕緊上前去拉許蘩,許蘩急得跺腳,“哥哥!你會把她打死的!哥哥!”

裴孝廉低聲勸道,“公主受傷了,快隨末將一旁包紮。”

許蘩用力推開裴孝廉,踉蹌著去拉許桓,“哥哥若不要小五了,便留給阿蘩罷!”

許桓這才堪堪停了下來,他自己也氣急了,胸口不住地起伏。片刻蹲下身來,持馬鞭挑起小五的下巴,見她還能喘氣,便問,“要去哪兒?”

小五大半張臉都是血,看起來形容可怖,但她依舊用最平和的眼神看著那人,聲音低得幾不可聞,“回家......”

回家。

她是魏人。

她要回魏國。

火把的光在他如墨的眸中搖曳,他眉頭緊鎖,定定地垂眸看她,“走得了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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